半月谈2020年第二十一期：以科学家精神逐梦创新强国

    半月谈记者 蒋芳 魏薇 高菲

    “科学成就离不开精神支撑。”习近平总书记前不久在科学家座谈会上强调。11月12日，纪念华罗庚110周年诞辰的系列活动将在江苏省常州市金坛区拉开帷幕。来自中科院学部工作局、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等单位的20多名院士，一起研讨如何更好发掘和认识华罗庚精神的历史意义与时代价值。

    一心报国、矢志不渝的爱国精神

    “为了抉择真理，我们应当回去；为了国家民族，我们应当回去；为了为人民服务，我们应当回去……”1950年2月，华罗庚在归国途中写下这封《致中国全体留美学生的公开信》。

    那一年，华罗庚、朱光亚、邓稼先、叶笃正等1000多名留美学生冲破重重阻碍奔向新中国，很多人加入中国共产党。他们相信，“新民主主义已经很明显地指出中国社会建设该取的道路”“我们的民族将再也不是一个被人侮辱的民族了”。

    “梁园虽好，非久居之乡。”这是华罗庚第二次放弃海外治学机会。

    14年前，只有26岁的他与同胞们“战斗”在一起，毅然离开作为世界数学中心之一的剑桥大学，回国就职西南联大。一边躲避战乱，一边治学育人，华罗庚在菜籽灯油下写出了《堆垒素数论》，获得国际科学界的高度评价。爱因斯坦发来专函:“此一发现，为今后数学界开发一个重要的源泉。”

    “东方来的人，不稀罕剑桥大学博士学位的，你还是第一个！”彼时，剑桥大学海尔布伦教授表达了他的诧异。华罗庚坦率地给出答案：“我来剑桥大学是为了求学问，不是为了学位。”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周向宇对华罗庚先生的一句话记忆犹新。“华老一直强调，中华民族是一个擅长数学的民族，要有这个自信，这绝不是自满自大。如今看来，他在科学上的文化自觉与文化自信，有着很强的前瞻性。”周向宇说。

    早在上世纪40年代，华罗庚就对发展中国数学事业做出了全局性构想。实践证明，这幅包括纯粹数学、应用数学、计算技术在内的富有创造性的“三部曲”蓝图对促进我国数学及相关学科的发展，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科学无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矢志报国是华罗庚精神最深沉的底色，也是中国科学家的精神之魂。晚年，华罗庚不顾年迈体弱，为讲学、交流而在世界各地奔走，发出中国数学的学研之声，直到疾病突发，倒在三尺讲台。一代数学大师用奋进的一生，诠释了什么叫“科学家有祖国”。

    创新为要，把科学追求融入伟大事业

    华罗庚为服务国民经济做出的重要贡献，不亚于他的科研成就。新中国建设初期，工农业发展水平落后。华罗庚调研后认为，诸如生产的安排、进度、工期等管理问题都有科学的解答方案，后于1965年出版了小册子《统筹方法平话》。书中用“泡茶”这一浅显例子，讲述了统筹法的内涵。这样一来，即便是文化程度不高的人也能搞懂理论，活学活用。

    “华先生在剑桥的时候不在乎学位而在乎学问，功成名就之后，为了帮助工农解决生产问题，不顾自己行动不便，20多年里亲自去20多个省份培训推广。”中国优选法统筹法与经济数学研究会理事长池宏说，他这种不图名利的精神境界，是这个时代稀缺的。

    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在华罗庚的带领下，去一线普及“双法”的科技工作者队伍不断壮大。60年代时，参与者只有他和几个学生，到了70年代，中国科学院正式设立“应用数学研究推广办公室”，一支队伍正式成型。到1981年，“中国优选法统筹法与经济数学研究会”正式成立，各地分会也设立起来，成为服务国民经济的重要力量。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担当。如果说爱国精神是激发科技工作者勇攀学术高峰的内驱动力，那么创新精神则是打破科研壁垒、实现成果转化的理性力量。

    今年，疫情来势汹汹，广大科技工作者在打赢疫情防控的人民战争中迎难而上，把医疗救治一线当作科技创新的搏击阵地：钟南山院士挂帅指挥，陈薇院士研制临床试验疫苗，张伯礼院士力推中医介入救治……他们以科学研究驱散疫情阴霾，凭砥砺创新击退病毒攻势。

    中国科学院院士、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席南华认为，科学家既要追求知识和真理，也要服务于经济社会发展和广大人民群众，把论文写在祖国的大地上，把科技成果应用在实现现代化的伟大事业中。

    以甘为人梯、奖掖后学为己任

    华罗庚曾说：“人有两个肩膀，我要让双肩都发挥作用。一肩挑起‘送货上门’的担子，把科学知识和科学方法送到工农群众中去；一肩当做‘人梯’，让年轻一代搭着我的肩膀攀登科学的更高一层山峰，然后让青年们放下绳子，拉我上去再做人梯。”

    在奖掖后学的育人工作里，华罗庚不拘一格，甚至喜欢和自己“对着干”的学生。年轻的学生陈景润曾在信中对他的《堆垒素数论》提出了不少改进建议，令他欣喜不已。尽管有人说陈景润有“怪癖”，但华罗庚并不介意，他力邀陈景润来到北京最高数学学府。又一位数学大师开启了治学生涯。

    家有“家风”，校有“校风”，同一师门中也有“门风”。王元院士说，自己受恩师华罗庚影响，绝不鼓励科研人员钻营名利，他认为科学家应该保持好奇、求实求知、创新探索的初心本能。他也期待今天的教育能打破条条框框，培育出真正的创新人才。

    科技创新是一代又一代人的接力赛，持续培养后备人才，科技事业方能长青。中国科学院数学与系统科学研究院原常务副院长、中国运筹学会前理事长章祥荪谈到华罗庚的治学理念时说，“华先生倡导学习是一个由薄到厚、再由厚到薄的过程”。

    周向宇说，华罗庚先生一直主张 “读书从薄到厚，再由厚到薄”，要重视科普。“我本人就曾经读过他写的科普读物《从杨辉三角谈起》《从孙子的神奇妙算谈起》等，深受启发。”

    江苏金坛是华罗庚的故乡。华罗庚曾就读的“金坛县立初级中学”现已更名为“江苏省华罗庚中学”。

    “每年新生入校的一大传统，就是参观华罗庚纪念馆，重温华罗庚精神。”该校党委副书记、校长谭瑞军说，“在我们学校的课堂上，学生能自主解决的知识模块绝不多讲，而是鼓励学生在实操中发现问题。教师的职责是激发学生的钻研动力，引导他们热爱思考，为创造性解决问题奠定基础。”